论文袁宗道
嘴巴所說的言語是代替內心的想法,而文章又是代替言語的功能,輾轉描述表達,中間隔了一層障礙,就算文章寫得通順,恐怕也比不上言語讓人來得明白,更何況是寫出內心的想法呢?所以孔子談論文章,說:「辭彙(作文)的目的,就在於通順地表達而已。」能不能表達內心的想法,就是書寫的內容能否成為文章的關鍵。唐(堯)、虞(舜)還有夏商周三代的文章,沒有不能表達思想的作品。現代人讀古代書籍,如果不能明白,往往說古今文章奇特奧妙,現代人下筆寫作不適合平淡易懂。時代有古今的分別,語言也有古今的不同;現代人所驚訝認為奇特奧妙的字句,怎麼知道不是古代人街談巷語的日常對話呢?《方言》記載處國人把「知」說成「黨」,把「慧」說成「隨」,把「跳」說成「斥」,把「取」說成「挻」。我生長在楚國,卻從未聽過這樣的說法,所以現代話和古代不同,這就是一個例子。所以《史記》五帝三王紀裡面,更改古語為現代字的情形很多::「疇」改為「誰」,「俾」改為「使」,「格姦」改為「至姦」,「厥田」、「厥賦」改為「其田」、「其賦」,像這樣的例子多得數不清。左丘明距離古代的時間不算久遠,但《左傳》裡的字句卻不曾和《書經》相同;司馬遷距離左丘明的時代也不久遠,但《史記》裡的字句也不曾和《左傳》相同。到了現代往回數來幾個朝代,不知道經過幾千年的久遠時間,從司馬遷用字和左丘明不同的情況來看,現代人寫作用字要和左丘明、司馬遷一樣,不也是很奇怪嗎?中間經歷了晉朝、唐朝,過了宋朝、元朝,文人學者並不少,但卻沒有公然地抄襲模仿古文,而佔為己有的人。昌黎韓愈喜好奇特的風格,偶爾寫作這樣的文章,如《毛穎》等傳,但只是一時出於好玩的心態,其他文章都不是這樣的寫作方式。不知分別空同,只會每篇文章模擬古文,也叫做違反正統。於是後代文人將此視為定律,像命令一樣遵循,凡是一句話不合乎古文,就極為憤怒,將這樣的文句看做旁門左道。不知道空同模擬的手法,由一個人創作,還不會覺得太討厭;等到後來,以一傳百,很多人跟著作,以訛傳訛,錯誤愈來愈多,風格愈來愈低下,這樣寫出的文章就不值得閱讀了。而且這些空同的文章,大部分都是自己的意見想法,記敘事情、抒發情感,往往逼真,其中可取之處,是地名官職都用當時的制度。如今卻嫌棄現代的制度不具有文章美感,因此取用秦朝、漢朝的名稱頭銜來命名,使看的人如果不檢索《一統志》,幾乎無法辨識地名官職是什麼意思了!再說文章的好壞,不在於如何為地方官銜命名。司馬遷的文章,優點在於描述事情就像作畫一樣清楚,談論道理能夠超越普通人想法。而近代有人卻說:「西漢以來,封建宮殿、官師郡邑,這些名稱都不高雅,就算司馬遷復活,也不能寫成史書了。」這麼說來,司馬遷的長處,那些人連做夢都看不見,更何況是推崇他呢?有人說:「如果真像你說的一樣,那古代的文章就不必學了嗎?」我說:「古文的可貴之處在於達,學習通順的表達思想,就是所謂學習古文了。學習古人作文的用意,不必拘泥於古文的字句。現代衣服的圓領方襟,就是學習古人以樹葉遮蔽身體的用意;現代食物的五味調理、煎熬烹飪,就是學習古人吃毛喝血的用意。為什麼呢?古人這麼做的用意,是希望能夠填飽肚子、遮蔽身體,現代人這麼做的用意,也是希望能夠填飽肚子、遮蔽身體,不曾有所差別。那些套用古文字句在自己作品裡的人,就好像把樹葉縫在衣服中,把毛血加在煮熟的食物裡一樣。大致上古人的文章,都是專注於希望能夠表達心意思想的目標;而現代人的文章,都是專注於不能表達心意思想(只著重字句雕琢,不重內涵)。以不能表達內心的方式學習通達的作法,這樣可以說是學習古人寫作文章的精神嗎?」追问:简体字的有没回答:你好,可以在网上即时翻译下。追问:这是手机,我只要简体的回答:嘴巴所说的言语是代替内心的想法,而文章又是代替言语的功能,辗转描述表达,中间隔了一层障碍,就算文章写得通顺,恐怕也比不上言语让人来得明白,更何况是写出内心的想法呢?所以孔子谈论文章,说:「辞汇(作文)的目的,就在于通顺地表达而已。」能不能表达内心的想法,就是书写的内容能否成为文章的关键。唐(尧)、虞(舜)还有夏商周三代的文章,没有不能表达思想的作品。现代人读古代书籍,如果不能明白,往往说古今文章奇特奥妙,现代人下笔写作不适合平淡易懂。时代有古今的分别,语言也有古今的不同;现代人所惊讶认为奇特奥妙的字句,怎么知道不是古代人街谈巷语的日常对话呢?《方言》记载处国人把「知」说成「党」,把「慧」说成「随」,把「跳」说成「斥」,把「取」说成「挻」。我生长在楚国,却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,所以现代话和古代不同,这就是一个例子。所以《史记》五帝三王纪里面,更改古语为现代字的情形很多::「畴」改为「谁」,「俾」改为「使」,「格奸」改为「至奸」,「厥田」、「厥赋」改为「其田」、「其赋」,像这样的例子多得数不清。左丘明距离古代的时间不算久远,但《左传》里的字句却不曾和《书经》相同;司马迁距离左丘明的时代也不久远,但《史记》里的字句也不曾和《左传》相同。到了现代往回数来几个朝代,不知道经过几千年的久远时间,从司马迁用字和左丘明不同的情况来看,现代人写作用字要和左丘明、司马迁一样,不也是很奇怪吗?中间经历了晋朝、唐朝,过了宋朝、元朝,文人学者并不少,但却没有公然地抄袭模仿古文,而占为己有的人。昌黎韩愈喜好奇特的风格,偶尔写作这样的文章,如《毛颖》等传,但只是一时出于好玩的心态,其他文章都不是这样的写作方式。不知分别空同,只会每篇文章模拟古文,也叫做违反正统。于是后代文人将此视为定律,像命令一样遵循,凡是一句话不合乎古文,就极为愤怒,将这样的文句看做旁门左道。不知道空同模拟的手法,由一个人创作,还不会觉得太讨厌;等到后来,以一传百,很多人跟著作,以讹传讹,错误愈来愈多,风格愈来愈低下,这样写出的文章就不值得阅读了。而且这些空同的文章,大部分都是自己的意见想法,记叙事情、抒发情感,往往逼真,其中可取之处,是地名官职都用当时的制度。如今却嫌弃现代的制度不具有文章美感,因此取用秦朝、汉朝的名称头衔来命名,使看的人如果不检索《一统志》,几乎无法辨识地名官职是什么意思了!再说文章的好坏,不在于如何为地方官衔命名。司马迁的文章,优点在于描述事情就像作画一样清楚,谈论道理能够超越普通人想法。而近代有人却说:「西汉以来,封建宫殿、官师郡邑,这些名称都不高雅,就算司马迁复活,也不能写成史书了。」这么说来,司马迁的长处,那些人连做梦都看不见,更何况是推崇他呢?有人说:「如果真像你说的一样,那古代的文章就不必学了吗?」我说:「古文的可贵之处在于达,学习通顺的表达思想,就是所谓学习古文了。学习古人作文的用意,不必拘泥于古文的字句。现代衣服的圆领方襟,就是学习古人以树叶遮蔽身体的用意;现代食物的五味调理、煎熬烹饪,就是学习古人吃毛喝血的用意。为什么呢?古人这么做的用意,是希望能够填饱肚子、遮蔽身体,现代人这么做的用意,也是希望能够填饱肚子、遮蔽身体,不曾有所差别。那些套用古文字句在自己作品里的人,就好像把树叶缝在衣服中,把毛血加在煮熟的食物里一样。大致上古人的文章,都是专注于希望能够表达心意思想的目标;而现代人的文章,都是专注于不能表达心意思想(只着重字句雕琢,不重内涵)。以不能表达内心的方式学习通达的作法,这样可以说是学习古人写作文章的精神吗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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