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年轻时的英语老师是怎样的
因为年纪小所以没有考虑将来;因为年纪小,所以没有考虑自己喜欢与不喜欢;因为年纪小,所以不想自己思索,以为闷着头跟着老师走,总是对的。英语老师姓石,三十来岁,瘦高个,鼻梁又高又挺,眉毛又浓又黑,像外国人,眼睛深陷,黑黑的,几乎看不见白色,看着它,就像整个人都会被吸进去似的。有时候他带着一副边框为亮黑色的眼镜,虽然把眼睛遮着了,可是一不小心接触到那双眸,还是会觉得深不见底,有点害怕。英语老师有着一口龅牙,牙齿粗细极度不均,形态不一:歪着的,躺着的,侧着的……他常跟女学生们混在一起,有说有笑,露出一口龅牙,学生们刚开始时都觉得好难看,私下里讨论:他怎么不去整容?他这个样子不容易找着女朋友吧?后来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了。英语老师的脾气还可以,常常笑着,把我们当小孩子,手里时时拿着根教鞭,上课同学们说话时,就板起脸,用教鞭在桌子上敲两下,同学们就安静了,毕竟看那敲击的份量,打在手心肯定很疼。课上同学们做练习时,他又会看着同学们,一手拿着教鞭轻轻敲在另一手的掌心,看得人心虚,或右手拿着教鞭,教鞭的另一头搭在肩膀上,走路高一步低一步悠哉地在课桌间晃,每当步子停在某个同学的边上,那同学就会心跳加速,停笔作出思考的样子,实际上是紧张得手抖写不出字来,担心那教鞭会落在自己身上。
这是我英语老师的样子。想起有一次,我的作业本忘在寝室里了,没有交作业,跟英语科代表说我明天补上去。科代表同意了。我便没有放在心上,哪知道那天晚上是英语老师查寝,到了我们寝室,看见我,说:“似非,你今天的作业没交啊?”我愣了一下,然后反应过来,说:“嗯,我忘在寝室了,明天补交。”他站在床边,伸出手,说:“拿给我看看。”我拿给他,看他就着寝室昏黄的灯光,一排排地看,大约一分钟,看完了,把作业本递给我,什么也没说,跟一起来查寝的老师走了。他走后同学们又说了:“他对你还真是不同呐,到寝室里还查作业。”我听了,不言语,心里却很高兴,说明他重视我这个学生。只是现在只是现在,那些都成了回忆,只是回忆。寝室里的灯突然熄了,我才警觉,真的很晚了,手脚冻得都麻木了,英语老师早已经走了,伸出手,想哈口气暖和一下,手心却迎上了一滴水,才发现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,脸上早已湿漉漉了。没有了没有了。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,明天又是新的一天,明天是我的新生!从明天起,我要像刚来这所学校时一样,默默地学习,认真地学习,绝不可以骄傲,觉不可以自满,要记得“谦虚使人进步,骄傲使人落后”,对,就这样这样安慰着自己,鼓励着自己,回了寝室。寝室里室友们还在说话,见我进来,杨书蝉(同村的一个女孩,之前同学校,现在亦同班)说:“似非,刚才英语老师又来了。”我说:“知道了,我刚才洗脸刷牙去了。”书蝉又说:“没想到你也做错了,我错了两道,唉,怎么就错了呢,那么简单的。”我说:“我们都太大意了。”闭上眼,以后不会了。我回到了刚来学校时的样子,腼腆地笑着,很少与人说话,只除了同村来的那几个。依旧名列前茅,依旧会犯些小错误,却不低级,开始像来时一样谦虚,不知道的会问同学,问苏里,苏里不知道,再唆使她去问英语老师,然后再转告我,却不会再直接去问他。开始时苏里问我为什么?我只是笑笑,没回答。苏里以为是那天晚上挨的那一下,我拉不下面子,所以安慰我,说:“我也被打了,还两下呢,当时就红了,第二天还疼呐,其实也没什么的,本来就简单,是我们自己太不注意细节了。”我依旧笑笑,没有回答,只是以后还是让她转达。她也不再问了。而英语老师似乎也默认了我的这种做法,只是跟她讲解的时候,会说得很大声,大声到我也能听得见。如果对他的暗中放水,暗中不想伤我,暗中帮助我的做法,让我的心有一点点死灰复燃的迹象,那么接下来的一件事就注定了我们以后将是熟悉的陌生人,将陌生地度过剩下的两年半的不短的光阴。那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上,老师讲解了一篇英语作文,是一篇看图作文。那篇作文我们都已写过,他也已修改了的,但是没有一篇让他觉得满意的。所以就专门花了一节课的时间来讲那篇作文,还将范文写在了黑板上。范文写的很好,思路很开阔,我将它抄在了书上,用铅笔写的,写完了,手掌外侧印上一路铅笔灰的颜色,字迹亦显得有些模糊,但是还是看得清。刚写完就下课了。同学们急忙地收拾东西,要去食堂抢饭,老师却在这时将他的教鞭在讲桌上狠狠地敲了两下,待同学们都安静下来了,说:“等一下,都坐好。”同学们虽然不情愿,还是坐了下来。英语老师用教鞭指着黑板上的范文,说:“你们都抄了?”同学们很大声地回答:“都抄了。”“那好,现在一个一个拿给我检查,检查一个,走一个。”顿时,欢呼声与埋怨声交杂。上课时就抄了的同学拿着教科书纷纷挤到讲桌边,说:“老师,看我的,看我的,我抄了的。”“老师,看我的,我走了啊。”…………“好,可以,你也可以走了。”…………
没有抄的同学现在急得没办法,一边埋怨英语老师上课时不说课后要检查,一边伸长了脖子看黑板。可是黑板都被那些同学挡住了,左看右看看不到一个完整的句子,于是大声嚷:“哎,你们让开点,你们把黑板都挡住了,我们怎么抄啊?”“哎,听见没,让开点啦。”有的同学气得没办法了,把书“砰”地砸桌上,说:“不抄了,不抄了,我不信他不让我吃饭。”有人附和,“就是,这样子怎么抄嘛,他还能一直守着我们不成。”于是坐到位子上聊天。英语老师似乎也觉得讲台上有些拥挤,于是把他们带到了教室外面。剩下的人就继续抄。苏里抄了一会儿,看着我说:“你居然在做数学作业,你怎么不抄范文啊?”我说:“我上课时抄了的。”她更惊奇了,“那你拿出去啊,吃饭要紧。”我笑着示意她看外面,“你看看,那里那么多人,与其浪费时间在外面挤,还不如在这儿做数学作业。”她看了下外面,说:“也是,那把你的借我抄,看黑板上的,脖子难受。”我给了她,等她抄完了,外面的人也基本走完了,只剩下两三个女学生在跟他谈天说地,苏里说:“走,我们一起出去。”我说:“你先去,我这儿只有一道题了,做完了就走,一会儿上自习少带本书。”“好,那我先走啦。”“嗯。”等我做完,收拾好,看外面,他还在跟她们说着话,我拿起英语书,走过去,递给他。他皱起眉头接过去,边看边说,“似非,你上课也没抄啊,这字草得。”半响,叹口气,接着说,“成绩好的都不抄,抄了的都是些成绩不好的。”我抬头看向他的眼睛,他起初低着头检查,看完了,抬起头,对上我的视线,只一秒,就移开了,把书递给我,我接过,转身回教室。身后跟他一起谈天说地中的一个,叫刘红的,声音清清地接过去,“就是。都这样。对了你刚才说……”我回到教室,抱起我的书,离开了教学楼。没想到你是这样认为的;没想到,那么一点点的信任你也没有留给我;没想到,我们之间已隔得那么远;没想到,就在刚才,你粉碎了我的最后一丝奢望。其实明知道是奢望,就不该望的,都是我自己太傻。两年半的时光,转瞬即逝,真的,过得很快,从那以后,我都从来没有看进他眼睛里一次,不想去看了,当然早已不觉得害怕。我现在已可以微笑着诉说那段青涩的年华,当然要略过我挨打的片段。因为那真的是一种毫不遮掩的极度羞辱人的做法。可我这个肯定少数,其他的老师是很美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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