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一语文必修一第九课
阅读《荷塘月色》往往会有这样的疑问:作者为什么要写江南采莲的事情,并引用《采莲赋》和《西洲曲》的内容?同样是联想,作者为什么不引用周敦颐的《爱莲说》?要分析作者引用叙说江南采莲的优劣,还得从《荷塘月色》的具体内容说起。《荷塘月色》写的是什么?《采莲赋》和《西洲曲》写的是什么?引用的内容是否能恰当地表现文章主题思想?
《荷塘月色》的内容和评价可以用这样两句话来概括。那就是“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,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”。在《荷塘月色》里,作者成功地描写了月色下的荷塘和荷塘里的月色。让人叹为观止。正如作家自己所说,“于人们忽略的地方,加倍地描写,使你于平常身历之境,也含有惊异之感。”作者借“荷塘月色”之景,抒“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”之情。那弥望的荷塘,那田田的叶子,那袅娜的花朵,那缕缕的清香,那凝碧的波痕,那脉脉的流水,那薄薄的青雾,那淡淡的云彩,那柔和的月光以及那光与影和谐的旋律,如诗如画、如梦如幻的月下荷塘,为作者营造了一个“梦里不知身是客,一晌贪欢”的亦实亦虚的理想国。作者说“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。”在描写荷塘和月色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作者那种陶醉的、忘我的、“什么都可以想,什么都可以不想”的自由的心境。除了写置身荷塘环境下这种独处的冷静的自由的喜悦之情,作者还表达了诸如:“这几天心时颇不宁静”、“热闹是它们的、我什么也没有”、“这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”那种亦隐亦现的淡淡的忧愁。家国之思,挥之不去。
《荷塘月色》后来收录在散文集《背影》里。在序言里,作者说,“我所写的大抵还是散文多,既不能运用纯文学的那些规律,而又不免于有话要说,便只好随便一点说着。”“我意在表现自己,尽了自己的力便行;仁智之见,是在读者。”散文大家余秋雨说,“把自己已明白的问题讲给学生,把不甚明白的问题交给学生讨论,把自己想不明白的写成散文交给读者共同探讨。”《荷塘月色》正是这样。笔者认为,《荷塘月色》表达的思想内容是丰富的,除了简单的家国之思,更有深沉的人生况味在里边。“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”。
再说《采莲赋》和《西洲曲》写的是什么。作者在文中明白指出,“采莲是南的旧俗”“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,也是一个风流的季节。”女子必穿上鲜艳的服装,乱入池糖,坐着小船,唱着民歌。歌声此起彼伏,姑娘追逐嬉闹,仿佛节日一般。“低头弄莲子”正是姑娘情思缠绵、春情萌动、羞涩娇柔之举。那境界的优美有点类似王昌龄的《采莲曲》,“荷叶罗裙一色裁,芙蓉向脸两边开,乱入池中看不见,闻歌始觉有人来。”显然,《采莲赋》和《西洲曲》写的是男欢女爱、古朴而风流的乡土风情,是人到中年的作者所“早已无福消受”的年青人的事情。那么作者引用诗赋写江南采莲的事情,其用意是什么?这种引写优乎劣乎?
作者由写荷塘月色到写江南采莲是有自然过渡的。其一是“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”。一句“但热闹是他们的,我什么也没有”,由对冷的静的荷塘月色的描写转到对热的动的江南采莲的描写。作者不是强调指出采莲是“一个热闹的季节”吗?其二,描写荷塘时特意写到杨柳,杨柳是否也是一个过渡呢?“举头望杨柳,低头思故乡”。作者在引用了《西洲曲》后不是写到“这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”吗?可谓水到渠成,自然联想。在上一世纪六十年代,萧云儒提出散文“形散而神不散”的理论。主张散文写作除了实写眼前所见所闻所感之外,还要虚写相关的风土人情。要联想,要想象。那么写于上一世纪二十年代的《荷塘月色》该是自觉地先觉地引领和符合了散文写作的规律。《采莲赋》、《西洲曲》的联想,使静美的自然的荷塘有了文化的诗意的色彩。在静穆的自由的荷塘世界里,作者“什么都可以想,什么都可以不想”。在热闹的风流的采莲古俗里,现实的家国之思可以得到暂时忘却,精神得到按摩和抚慰。蛙鼓蝉鸣是热闹的少有社会性的,江南采莲旧俗也是热闹的,更是自由的。
再谈《爱莲说》。“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”。“莲,花之君子者也。”《爱莲说》是君子品德和人格的赞歌,那么作者为什么不引用它呢?虽然都是与荷塘相关的文化内容,但其取舍自然有作者的用意。《荷塘月色》的思想内容主要的不是表白作者如何品德高尚。所以与《爱莲说》无关,也就不必引用。《采莲赋》和《西洲曲》虽然不能烘托朱自清高大的形象,但也不至于如有些论者所说的那么不堪,说什么作者在情感生活上别有隐情之类的。作者引写少男少女引逗嬉戏缠绵悱恻的恋情(《采莲赋》),女子对心上人的表白和思念(《西洲曲》),是对家国之思的现实之累的虚幻超越和对自然人性的精神放飞。“贤人行径,浪子精神”,这句话概括了传统知识分子常有的一种心态。
在人生苦闷的时候,酒色多是他们消解忧患意识的精神的避难所。在《围城》里,作者借人物之口批评作银行家的父亲,在女儿死了之后就要讨小老婆以自慰。孔庆东在讲“《啼笑因缘》的爱情三模式”时也提到,在男性社会里男人的白日梦是,家里有个做饭的,身边有个好看的,远方有个思念的。在《荷塘月色》的结尾作者说,“这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”。惦江南应该不是挂念什么情人,比较可以得到诠释的是作者同时期写作的小诗《我的南方》“我的南方�0�2那儿是山乡水乡!那儿是醉乡梦乡!五年的跋徨,羽毛般的飞扬!”显然,惦江南主要指江南山水和同事朋友。可以参照理解的还有作者的《一封信》,“在北京住了两年多了�6�8总不时想着在那儿过了五六年转徙无常的生活的南方。转徙无常,诚然算不得好日子,但要说到人生味,怕倒比平平常常时候实易深切的感着。
记得有首打油诗写中年夫妻,“少年夫妻老来伴,中年夫妻怎么办,凉伴。”朱自清的妻子武钟谦,二人的婚姻是家庭包办的,但夫妻感情并不是不好,作者的散文《给云妇》可以佐证。但人到中年的朱先生,家庭拖累是大了点,对家庭的责任和个人的追求之间也不是没有矛盾。“现在是一个媳妇,跟着来了五个孩子;两个肩头上,加上这么重一副担子,真不知怎样才好。”(《儿女》)“便是妻子、儿女,也大半因了生米已成熟饭,才不得不用了廉价的同情,来维持着彼此的关系的。”“况且妻子儿女一大家,都指着我活,也不忍丢下了走自己的路。所以我想换一个生活,是不可能的。”(《哪里走》)难怪每次读《荷塘月色》读到结尾处,“轻轻地推门进去,什么声息也没有,妻已睡熟好久了。”总是感到那么沉闷而静穆。如果说想起《采莲赋》和《西洲曲》是一次像风筝似的精神放飞,那么结尾处家里的妻子就是拴着风筝的那根线。妻子是现实世界,江南采莲的联想是对这现实世界的精神颠覆,是按摩,是逃避,正像作者沉醉在朦胧的优美的荷塘月色里一样。荷塘月色的描写情景交融,表达了作者的喜悦和忧愁。《采莲赋》和《西洲曲》的引用更充分地表达了作者丰富的精神世界。二者互为补充,相得益彰。“我追求卓越的心灵,我也追求温柔的心灵。”(刘再复语)对诗意人生的追求正是《荷塘月色》的伟大之处。
至于说到《采莲赋》和《西洲曲》所写男女情事是否适合学生阅读,那就仁者见仁、智者见智了。过去的中学教材确实删去过《采莲赋》的内容,取舍之间自有一个对引用内容优劣的判断。现在来看,所引内容并非“儿童不宜”,也无损于我们对朱先生人格的仰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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